洪蘭／孩子怎麼學會說謊的？

朋友愁眉苦臉的來找我，拚綠能！雲林2鎮長 尬車點燈，她的兒子才三歲，味全經銷商自救 路口商品便宜賣，已經會說謊了，拍客語紀錄片 劇本、運鏡…小學生全包，明明有被老師罵，趙仲容曾是蔣中正嫡系人馬，卻不承認，洪仲丘案 軍檢今偵結，還賴說老師罵的是別人，問我該怎麼辦。一般三歲的孩子是還不會說謊的，但是早熟的孩子可能懂得察言觀色以趨吉避凶。《顏氏家訓》說要教孩子「識人顏色、知人喜怒」，不然會變成白目，惹人討厭，所以早會察顏觀色並沒有不好，只是，一旦學會趨吉避凶後，一個本來誠實的孩子就會說謊了。有個實驗是先跟六十個三歲的幼稚園小朋友玩猜糖果的遊戲，實驗者給孩子看他們最喜歡的貼紙，跟他們說「集滿十顆糖可以換一張這個貼紙」。桌上有二個杯子，小朋友要把糖藏在一個杯底下，讓實驗者猜，實驗者猜對了，這顆糖就是實驗者的，猜錯了，這顆糖就是小朋友的。遊戲開始時，實驗者把眼睛矇起來，當小朋友說「好了」，實驗者就把眼睛睜開，問孩子：「你把糖藏在哪一個杯子底下？」絕大部分小朋友會很誠實的指他藏糖的杯子，實驗者翻開杯子，果然有一顆糖，就歡呼說「我贏了，這顆糖是我的！」假如孩子騙他，指另外一個杯子，實驗者打開沒有糖，就哭喪著臉說「我輸了，這顆糖是你的」。也就是說，越誠實越拿不到他要的貼紙，但是三歲的小朋友都會很誠實地指出藏糖果的杯子。這個實驗再用「心智理論」（Theory of Mind， ToM）模式：實驗者給小朋友看二個布偶，一個叫安，一個叫莎莉，安當著莎莉的面把糖果放在一個盒子裡，當莎莉離開時，安把糖果放到旁邊的箱子裡，莎莉再進來後，實驗者問小朋友：現在莎莉會去哪裡拿糖果？大一點的孩子知道安把糖果放到箱子裡去時，莎莉不在，對莎莉來說，糖果還在盒子裡，她應該會去盒子裡拿；但是小一點的孩子就會直接指箱子，因為他看到安把糖果放到箱子裡，糖果在箱子裡，他不懂得莎莉其實不知道。這個實驗有很多不同的版本，但基本上，就是想知道孩子會不會從別人的角度來看事情，而這同理心在未來的學業成績、人際關係各方面都很重要。實驗者再把這些剛剛測完，不會騙人的孩子隨機分成二組，一組教他們ToM，另一組不教。教會了以後，再來做一次前面的杯子遊戲。這時那些原來不會騙人的孩子現在都會騙了，而沒有被教ToM的孩子還是很誠實地指出他把糖藏在哪個杯子底下。實驗者想知道這個效果有多長久，所以過了廿八天後，再請他們回來作杯子的遊戲。結果發現騙人的事，會了就是會了，並不因為時間的過去而忘記。真是如每個父母都知道的：壞事不用教，眼睛看了就會，而好習慣要教很久才會（另一個令父母很無奈的事是好事不出門，壞事傳千里，孩子得獎無人知，孩子記過天下知）。童年的天真是可貴的，幾乎所有的文化都不接受說謊，但也幾乎所有的文化都接受「善意的謊言」，只是有的時候，真希望孩子不要那麼早學會人情世故。（作者為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），